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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卡小说网 > 其他 > 凤占鹊巢 > 第九十章无情无义

韩羽多年修习道家心法,自有一套伤势修愈的本事,在兰亭王府歇息了几日,又是人参何首乌各种珍贵药材补养着,他的伤口愈合得就更加快了。

这一日霜皓恰是忙完公务,进得后院去看韩羽,却见他正在后院练剑,但见他的身姿矫若惊龙,一柄长剑舞得赫赫生风,正是要鼓掌喝一声彩,但他猛然神色端凝,从韩羽身段中渐渐瞧出另外一个人影子来。他随手拿起墙边武器架上的一柄长枪,枪头红缨抖动,霍然向韩羽身后辞去。

韩羽听得背后风声,不及转头,手中长剑在手腕中灵活一转,“铛”地一声,正和霜皓的长枪相撞,火光四溅,而他身子更是极速转过,待见到霜皓是背后袭击自己之人,不由一惊长剑收了如虹去势,说道:“王爷?”

而霜皓却是棋逢对手,一时有了切磋之意,便笑道:“韩兄一个人舞剑不寂寞么?便让我来和韩兄较量较量。”

韩羽微微一笑,说道:“乐意奉陪。”

霜皓长枪直面挑去,而韩羽不避不让,直到长枪已经临到他鼻尖,他的头猛地一偏,脚踏七星,侧身往霜皓面前滑去,而手中长剑如惊龙一般,直刺他的左颈动脉。霜皓未料他来势如此之快,连退三步,连带着长枪也斜掠开去,他赞道:好剑法!”便又揉身而上,一柄长枪使得风生水起,连续向韩羽身上几个要穴刺去;而韩羽却反其道而行之,一柄长剑使得似慢还快,看似只是简单画圈,可是带着愈来愈强的绵柔之意,使得霜皓的长枪无法近身。

“哈”的一声,二人长剑和长枪相撞,二人同时出声,双手俱是巨震,长剑和长枪同时脱手。

霜皓微微一笑,左拳直击韩羽门面,而右拳却是闩字诀,这一横一竖,却是攻守兼备,韩羽也不由赞道:“这是师承崆峒派的七星拳?”

霜皓笑道:“韩兄好眼力!”他见韩羽说话间下盘露了空隙,便使得鹤形拳,左手下探,直攻韩羽下盘。

韩羽宽袖一拂,而身子已经借势绕到霜皓背后,右手食指伸出,直点他的命门穴道。

霜皓大惊,右手连忙扯住韩羽的手臂,使了个过肩摔,便欲将他摔倒在地,这却不是任何武功家数,而只是他的临机反应了。

韩羽微微一晾,使出太极柔劲,借势将霜皓甩出,霜皓立足不稳,“腾腾”往后退了好几步,方才站定。

霜皓正是要称句好,可是脑子蓦然回闪,想起自己大婚那一日,自己追着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异人而出,他便使出这样一招将自己甩出,他不由打量韩羽,只觉得那人身形和眼前的韩羽极其相似,他不由微微沉下脸,说道:“我大婚之日……那用针射死刺客的可是你?”

韩羽沉吟片刻,说道:“五王爷若要知晓真相,那便请随我到屋里一叙。”

霜皓也端了神色,将长枪搁在墙边,随着韩羽进了里屋。

韩羽在桌旁坐定,提起桌上水壶,为霜皓倒了一杯茶,推到霜皓面前;而自己也倒了一杯,放在唇边,便似想着心事,慢慢啜饮着,许久方才将那一杯茶水饮尽,放在桌上,而他的神色也若刚刚那杯水般,有着波澜不惊的纹路,许久他才开口道:“王爷既已认出我即使那天的人,想必也明白那日行刺之事是由谁主使。”

霜皓虽然已经隐隐有猜想,却仍不敢相信,直到韩羽开口方才哑声道:“是……四哥?”

韩羽点头,“不错,是广陵王。”

“可是……可是为什么?”霜皓却仍是猜想不透,“四哥派人来刺杀三哥……却为什么又要助三哥,而你为什么又要帮着将杀手铲除,难道是杀人灭口么?”

韩羽的脸上有一抹莫测笑意,却只说到:“五王爷,你若这般猜想你的四哥,却真实小瞧了他。这大齐境内,最可怕的不是谁当皇上,而是有一双无形的翻云覆雨手,它能决定谁能当皇上,而谁不能。”

霜皓也是个七窍玲珑心的人,当下明白他的言下所指,说道:“你是说世家?”

韩羽点头,而他俊朗的面孔上陡增傲气,说道:“这大齐倚靠世家力量建国,这之后就处处钳制在世家力量之下,可是在这种世家风气下,诸人都追求富贵虚华,却偏偏对农业耕种、行商买卖这些立国之本不屑一顾。你父皇在世之时也极重军事,故而大齐虽然军事尚算强盛,可是实则国库空虚,早已不若当年盛华。五王爷,韩羽这番话可有错漏?”

霜皓自幼生长于军营,于国家经营之道却是并不通晓,听得韩羽所说,再想着大齐这几年情况,却也颇有几分道理,不由点头道:“听韩兄一言,倒是也令在下茅塞顿开。我也曾很是不解,为何这几年大齐国土越来越广阔,四周朝贡,该是越来越为强盛之态,却偏偏让我觉着大齐渐为倾颓。这些年大齐四处征战,国库也该是空虚,想是三哥也明了这个道理,故而处处节俭,只是——”

韩羽接口道:“霜演却非穷奢极欲之人,这三年也是勤俭,只是他生性犹豫,便是明白世家之祸,却也不能下定决心取而代之。”

霜皓在韩羽梳理下渐渐明了大齐国势,他本是心忧天下之人,不由忧心忡忡,“这般下去可如何是好?”

而韩羽却无意在此事上多费唇舌,只是点到即止,转口道:“霜湛那日设下刺客,并不意在刺杀霜演,而只是引得他怀疑娄俊。”

“娄俊?”

韩羽点头,“娄俊久在南疆未归,而墨阳王传说中的聚敛的财富也无一文上缴,我等尚且不妄论他是否有反心,但是霜演对他已然起疑,故而我们所做,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。”

霜皓想起朝中变动,不由恍然大悟,“三哥对娄俊有猜忌之意,而此番娄俊军权被夺,朝中手握重兵的只有——”他不由霍然心惊,一双眸子锃锃,望向韩羽,却大有不解之意,“若四哥这般处心积虑,怕是不但因为有着杀母之仇,更有着夺位之意,但是他强娶晓月,害得你这个心腹与他离心——”他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,眸光闪烁,极有困顿之意。

而韩羽只澹然一笑,“我因晓月与他离心,以我与他同母异父的身份,又知晓他这般多秘密。他本该杀了我,却不该放虎归山,若我反噬,他多年所图不但将一无所得,甚至可能身首异处,你是想这么说么?”

霜皓叹息道:“正是如此。”

韩羽的唇边笑意微凉,“恐怕她就是他的克星。三年前他为了郁玖兰而辞了与闾烟的婚事,导致他失去世家的支持,此后还是狼狈娶了闾烟,才得以保住一命。虽然他一直冷待那柔然来的公主,可是到底也没废了她正府王妃的位置,可见他对她的心意。而三年后,他为了让晓月顺从跟他,也是无所不用其极,甚至不惜与我反目,却也饶得我的性命。他这般为了不为江山为美人,到底要惹得自己下场悲凉了。”

霜皓也是听得当年四哥为了那柔然公主赐婚的事的,当年怕也真是震慑朝廷,当时谁都看得出皇上赐得这场婚事是锦上添花,也显出他对这个儿子的偏爱,却不料霜湛竟会拒婚,也正是此时让霜由安对霜湛大为失望,从而失了立他为储之心。他在边疆听闻此事也觉得震惊,料想自己断然不会为了一个女子而断送自己的前程,直至多年后碰到晓月,他方才明白四哥但年的义无反顾,但即便是他为晓月动心,却也只是求霜演赐他为侧夫人,并未有过退婚之想,而郑氏比起闾氏却是大大势力不如了。他有些透彻又有些迷茫,说道:“可是这郁玖兰与晓月之间又有何干系?当年四哥算是年少气盛,不顾一切娶了那柔然公主尚可想,可是现在他仍是……”

韩羽冷然一笑,“因他太高估了自己的力量。以为现在羽翼已成,便不再惧怕霜演了么?”

霜皓见得韩羽的脸色忽而变得狰狞,不由心下微微打鼓,问道:“那么你打算要报复这夺妻之恨么?”

韩羽那一向清冷的眸子蓦然射出阴狠光芒,冷笑着说道:“我想我现下若是投靠霜演,他是求之不得吧?”

霜皓想起霜演求贤之意,他原本对于霜湛心机和手腕的惊惧不免变成担心,说道:“你和我四哥本是亲生兄弟,却又何必……”

而韩羽已经大笑起身,“我当他是兄弟,他又何曾当过我是?今日种种皆是他咎由自取,他既无情,也休怪我无义!”

霜皓见韩羽持剑往外走去,不由眉头皱起,一时举棋不定,自己到底是该制止韩羽、告诫霜湛,还是该站在霜演一边,亦或是置身事外,两不相帮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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