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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卡小说网 > 仙侠 > 越鸟传 > 第七十七章 有情人终成天仙配 镜难圆鸳鸯费心思

青华月下求亲,他跪在一地的薄雪上,身子躬得很深。越鸟起先吃了一惊,不禁往后退了半个身子,可她这一退让青华心惊胆战,他一跪一步拾三阶而上,面上虔诚的好似跪在观世音面前的沙弥。

眼看越鸟沉默不语,青华心里忐忑害怕,他只顾自己的一头热血,实在是鲁莽了些。越鸟千年苦修一心要入雷音寺,他为了私情将越鸟拉入红尘也就罢了,即便如今他二人你侬我侬,可婚姻大事不可儿戏,总得从长计议。别的不说如来一片苦心,西天诸佛又对越鸟诸多栽培,她若真的突然还俗入家,岂不是有负灵山恩情?

青华越想越心虚,他弓着身子垂着头,生怕越鸟出言婉拒,临来之前的热血已经变得冰凉,他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,在等候越鸟的发落。

越鸟心里千头万绪,脑子里有一万个问题争先恐后地往外跳,可哪些问题似乎都不重要,重要的只有一件事——她愿意成为青华的妻子吗?

“……我答应。”

一句话脱口而出,就连越鸟自己都不觉吃惊,青华喜极而泣,他伸手抱住了越鸟,越鸟俯视着跪在她身前的青华,此时此刻,他不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极大帝,也不是战功赫赫的百仙之首,他是昆仑的水精,女娲的心血,他至真至诚,至情至性,他是她爱的人。

青华浑身血液直冲天灵盖,整个人晕晕乎乎似乎踩在云端一般,他抓住了越鸟的手就不肯再放,生怕她片刻之间又换了心思:“你真的答应?!”

“嗯。”越鸟红着脸细细答应了一声,所谓近乡情怯半点不假,片刻之前她敢许诺青华一生一世,可此刻她倒不敢看他了。

青华喜不自胜,连忙拥着越鸟到天井中同坐,便是坐下了也不肯老实,干脆将越鸟拢入怀中说话。

“我知道越儿多有踌躇,你且放宽心,等到了三月三,我就去求西王母,她司天庭姻缘,可以在姻缘簿上将你我配做夫妻……只不过……”

话说到这,青华原本喜笑颜开的脸突然就沉了下来,他脸上露出了惭愧,嘴里露出了苦涩——

“……只不过……除非玉帝老儿破例敕封,否则只怕……只怕……青玄可以有妻,东极帝却难有帝后了……”

当年青华盗弱水,断仙缘,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,事到如今,别说是王母,就算是玉帝也不可能突然给他塞个帝后。九重天的神仙不傻,既然青华自断情缘,那么无论谁去做东极帝后都必定不可善终,仙可以不计较是非,但却不能不计较功过,如果玉帝为青华赐婚,那他就是睁着眼睛赐下断桥情凤失凰,灵霄殿上几百双眼睛,天庭也不是玉皇大帝自家的营生,玉帝就是再抬举青华,也绝对不会如此明知故犯。越鸟早就明白,玉帝不会将东极帝后这位高权重之衔胡乱加给她个小小妖精,她现在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。

“帝君去求了,王母就肯吗?”越鸟轻轻地问了一声。

越鸟思前想后,觉得西王母未必就肯担这些个干系。西王母司天庭姻缘不假,可她与青华早就已经劳燕凤飞,且不论逆天赐婚违逆圣意,即便西王母有意相助,只怕也少不了要在玉帝面前受责。退一万步说,就算是玉帝宽容不计较,可西王母若真赐下这终要离散的姻缘,叫来日满天诸仙眼看他俩生死两别,到时候只怕就连西王母也要仙名受累。

青华捧着越鸟的手在胸前,郑重其事地叫越鸟放心:“越儿别怕,我自有法子。”

西王母不是好相与的,若无十足的把握青华又怎敢去求她?既然要求请求恩,自然少不了要孝敬供奉。西王母位极人臣,唯有一事千年不甘,那就是当年东王公错失六御之尊,叫他夫妻二人一个为君一个为臣。如此便正中青华的下怀——他左思右想,唯独怕来日敌不过那焚风,到时候他若真的灰飞烟灭,那血莲之功未成,不能无人掌管。既然如此,他便将这天大的人情卖给西王母,将血莲术传给那东王公!到时候他若真的身死,东王公便可以名正言顺做了东极大帝,西王母所求指日可待,想来断然没有拒绝他的道理。

越鸟见青华神色有异,一时间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,可她既然要做青华的妻子,就要与他同心同德破除万难。她想来想去,突然想起了那天白龙女说的话——如果天庭实在难以行事,她倒不如冒险让青华入赘苏悉地院,如此一来青华虽然是要受些委屈,但等她身后,青华就可以顶了明王尊位,到时候无论天庭如何恼怒,也绝不敢强行责罚他。非但如此,青华造化齐天,五族无人能敌,来日说不定他还能一跃而上做了万数之尊。

这夫妻二人皆是天下的灵根,一个是女娲心脉,一个是凤凰后裔,俱是七窍玲珑的心思,通达无边的慧根。他们是天定的鸳鸯,如今情根深种,为保彼此,宁愿将三界五行一一算计个遍。青华从前是如何的惬意潇洒,如今就是如何的谨慎筹谋,越鸟从前是如何的坦荡清白,如今就是如何的老谋深算。

青华和越鸟身相依偎却各自出神,青华回过神来才觉得不对劲,扳过越鸟的下巴问道:“虽不知道别的夫妻求得了亲是如何反应,可你我怎么各自枯坐?”

越鸟噗嗤一笑,心中点点的愁云惨雾悉数散去,看着青华的面孔,她只觉得欣喜:“哪有帝君这样不问生辰,不拜父母,向本主求亲的?如今我虽然答应了,但也总要禀明佛母啊……”

越鸟越说越臊,她俩实在是太不像话了,便是凡人只怕也没有如此行事的。青华这才想起来他那个丈母娘,一时间吓得嘴里直支吾:“那……那若是佛母不答应呢?越儿就不嫁了吗?!”

青华傻傻一问,倒让越鸟发笑:“帝君是怕佛母看不上东极大帝吗?”

“我……这……哎……”青华有苦难言,连连摇头,眉都皱了起来。

越鸟见青华面露为难,又连忙与他劝解:“我逗你呢,你怎么恼了?佛母一向豁达,我又早就自立门户,她只会过问,不会干涉的。”

“这……万一她真不答应呢?”青华急的直挠头——佛母对别人豁达不豁达他不知道,可到了他这只怕是豁达不了!恐怕佛母宁愿将越鸟嫁给东海的龟丞相,也不愿意越鸟嫁给他。

“这……你这不是抬杠吗?若我母真是不答应,我就将明王尊位脱去。到时候我只是一介散仙,一身而已,无人束缚我,我就可以长长久久的陪着帝君,哪怕是无名无分,我也认了。”

“长长久久,是多久?”青华见缝插针地试探道。

越鸟不动声色,面上却不禁露出苦涩,她怕被青华看破,干脆趴在他的胸前,环住他的脖子撒起娇来:“那自然是有多久就多久。”

青华仰天一叹,将越鸟紧紧搂住,心里甜中发苦,喜中有悲,他把下巴搭在越鸟的肩头闷声问她:“殿下既然答应了,那还算是佛门弟子吗?”

“帝君无需过虑,我母也是金身,也不入雷音寺,便知灵山无妨。”

越鸟嘴上轻描淡写,心里却忍不住觉得辜负了佛祖和观世音的多年栽培。都叹尘缘苦,谁知这一个情字竟有如此威力?她自小长在佛祖座前,三千年修得一身清净,岂料与青华一日生情,居然心甘情愿地抛舍宏愿,宁愿不入雷音,也要与他相伴。

青华听得耳边越鸟轻叹,便知道她没说实话,原来所谓情劫就是要他们二人无情是苦,有情也是苦。既然是逆天而行,就得将尊位名节,乃至性命悉数舍了,才能换得百年相欢。他没有舍不得,他只是舍不得越鸟。

“是我害了你……”青华捧着越鸟的脸喃喃道。

“帝君向来潇洒,毫不眷恋权位,你我夫妻同心,我自然也是如此,帝君何须多思?”

“可……”青华红了脸,可话到嘴边又不能不说——

“……越儿愿意与我在此成亲吗?”

越鸟这才明白青华所指——即便西王母愿意在姻缘簿上配了她二人为夫妻,他们也万万不能在天庭行礼成亲。他俩命途多舛,情路坎坷,皆因青华是断情在先,生情在后,逆天狂背;而她拜雷音在前,脱雷音在后,忤逆不孝。天数不容,便要叫他两个无名无分,无尊无位,连婚嫁之礼都不许他们有。

“你不是说你本就是离经叛道不遵礼法之辈,如何计较这些?”越鸟轻声安慰青华道。

“可我就是计较!若不是因为我,殿下出嫁应该是百里红妆,百鸟朝拜五族共庆,偏是我不好,害得你连一身嫁衣都穿不上……”

越鸟见青华眼中泛红,心中忍不住也是苦涩一片,他俩未免也太运途不济,九重天不能起仪仗也就算了,他俩早就在这溪鸡县扮做夫妇,如何能再办婚宴?如今莫说是婚礼,只怕就连花红表里都办不下——今年是灾年,村民连对联都换了白底,家家户户都不贴窗花,不点红烛,他们若是贴褔贴喜,岂不是坏了此处民风,伤了乡民的心?

“你别伤心了……我想想法子……”越鸟看青华实在难过,只能硬想些补救之法,“……这喜服嘛……九重天本来就崇素,我们就以白衣做喜服,倒不用真的穿红着绿,插得满头珠翠,反倒不雅。这装点嘛……便在屋内换了红罗帐,红铺盖,再摆两根红烛……也就差不多了……”

越鸟说罢,凌空变出金纸剪刀,只见她不画图样,不勾线条,行云流水一般剪出两个巴掌大小的喜字来。

“把这个贴在红烛上,不就是喜烛了吗?”

越鸟面露笑意,看着那两个喜字,心里有羞有喜,可青华心里却实在不是滋味——莫说越鸟是凤凰后裔身份贵重,只怕就是凡间夫妻也没有如此简薄的,偏到了他这里,要越鸟落得无媒无聘,无礼无宴。眼下她越是云淡风轻,青华就越是万分的自责。

“殿下只管逗我,天下新娘子自己剪花纸的,恐怕是绝无仅有。”

“谁说的?”越鸟捧着脸笑道——“帝君不知人间疾苦,贫贱夫妻指月为媒的都大有人在。若是有情,无论如何贫贱,都可以相濡以沫。若是无情,就是凤冠霞帔,也难保夫妻恩爱。帝君一向通透,自然知道夫妻只求同心,不求其他。帝君自苦,无非是觉得无礼不郑重,既然如此,羽族有以血供奉之礼,到时候我们便照样子做了,帝君可心安了?”

“什么到时候,就今天!你快细说,什么供奉之礼!”青华急吼吼拉着越鸟就问——夜长梦多,要是王母不许,佛母不允,他这好不容易讨来的妻子只怕又要没了,还计较什么十里红妆之言,他恨不得能即刻押了越鸟拜堂,以免再生出事来。

“什么今天……你!”越鸟臊急了,一把将青华推开,口里直骂——“哪有求亲当日就拜堂的,你还说尊的是什么礼?!”

青华闹了个大红脸,一双眼贼溜溜偷偷看着越鸟,心里直美,脸上露出痴相来。

“是……是急了点,要不明日……”

越鸟面红欲滴,甩袖便走。

“哦……殿下先歇息,明日再议……明日再议……”青华对着越鸟的背影喃喃道,随即挠挠头揣了手,站在院子里傻笑,只觉得说不出的高兴。他捡起桌上越鸟剪得的两个喜字,揣进袖里,美得合不拢嘴。

到了屋里,越鸟气鼓鼓地躺下,可她气着气着又噗嗤笑了出来,她心里有羞有喜,想起青华的痴相只觉得可爱,想着想着就睡着了。岂料睡到半夜,突然有人悄悄推开了房门,随即直奔越鸟床榻。

屋里黑漆漆的,越鸟只看得出个男子身影,她一心以为是青华闯进屋里,便娇嗔道:

“你做什么?”

不料那男子并不应声,反倒是站在越鸟的床尾,猛地掀开被褥,将越鸟的脚握在了手里直摩挲。越鸟大吃一惊——这老神仙莫非如此按捺不住,这是急急要与她圆房吗?

“帝君休得无礼!”

越鸟挣扎起来,那男子按不住她,便出声相劝:“小娘子,你那相公不疼你,小生来疼你了~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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