卡车司机是个老头,头发乱糟糟,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,像是很久没洗过。
按理说出了这么大的事,他本该惊慌失措。
然而老头却一脸平静。
老头从车里摸出半瓶二锅头,狠狠灌下一大口:“啊!好酒啊!”
“曹尼玛,给我下来!”
剩下的六个青年将卡车头团团围住,钢管和西瓜刀砰砰地砸着车门。
“把他剁碎了喂狗!”
“下来啊,你以为能躲得掉?”
“砍死他,老王八羔子,你还敢喝酒!”
卡车挡风玻璃被砸碎,车门也被砸的变形。
连轮胎都被人用西瓜刀捅破……
老头却连正眼都没有看他们。
直到半瓶二锅头喝完,老头才缓缓抬起惺忪的眼皮。
此时,已经有人用钢管,透过砸烂的挡风玻璃,砸破了老头的头。
鲜血在他脸上流淌,但老头丝毫也不在意。
“呵呵,年轻人,火气别那么大。”
男人血红的双眼,死死地盯着老头:“你是冲我们来的?”
“呵呵,明白人啊!”
老头似乎想要从车上下来,却发现车门打不开。
他直接一个腾跃,从前挡风玻璃处跳下。
身手灵活的根本就不像这个年纪该有。
这一刻,不远处的王学明浑身一震,望着那个老头:“老张?”
“鼠有鼠道,龙有龙道,您是前辈高人,为什么要跟我们这些小人物计较?”
为首的男人已经看出来了,眼前的老头绝对是个高手!
恐怕自己这些兄弟一起上也不是对手。
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找上自己。
老张一声叹息,淡淡瞥了眼不远的王学明。
“我有个老哥哥,对我有大恩,这辈子也还不完!”
“他的儿子,如今闯了祸需要有人去扛,恰你们参与了他的事。”
男人瞬间明白了。
猛然回头望向王学明,咬牙切齿。
此时王学明却一头雾水,刚刚的对话距离太远,他听不清。
紧紧抓住身前的麻袋,依然不明白老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。
老张以前是王老爷子的贴身保镖。
从小跟王老爷子一起长大。
两人感情深厚。
王老爷子继承王家之后,出钱为老张娶妻成家。
为了让老张摆脱保镖的身份,王老爷子又出资为他成立一间小公司。
只是可惜,老张后来染上了恶习,输光了家产,欠了一屁股债,他的老婆也被债主找人驾车撞成了瘫痪。
又是王老爷子出面为他摆平。
所以老张,这辈子也还不起对方的大恩。
这次王老爷子要他出命。
“酒喝完了,话也说完了,你们也该上路!”
老张麻木的说完,从身后抽出一把螺丝刀。
这是他从抢来的大卡车上找到。
“弄死他!”为首男人一声令下。
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,躲是躲不掉了。
六个青年立刻冲上去,围着老张挥舞手中的钢管砍刀。
老张不闪不避,身上的脏衣服被砍破,露出里面卷起来的血肉,一条腿也被钢管砸折。
然而他手里的螺丝刀又快又准,几下便将几个青年全部捅倒在地。
寒风凛冽中,瘦弱的老头摇摇欲坠,缓缓望向最后的男人。
他说了一句从未对人说过的话。
“小孩儿,我老婆死了,是我掐死的。”
男人双腿发软,惊恐的望向老张,就像看见了魔鬼。
他不懂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。
老张忽然眼泪往下掉:“她以为我不知道,前些年她跟老王的那些破事。”
“老王让我娶他,不过是为了堵住他发妻的嘴罢了!”
“我都知道,我都知道的……”
“可我真的爱她啊,这辈子都没这么爱过一个女人。”
“我假装不知道,只恨自己的眼睛为什么还没瞎,我拼命的对她好,可是……可是她,连给我生个孩子的愿望,都不能满足。”
“老王绿了我,可他对我有大恩,大到这辈子还不清。”
“若你是我,你会怎么做?”
老王哭着,也笑着,说道:“死了算球。”
男人望着老张向自己走来,想要转身逃走,双腿却迈不开,举起手中钢管砸在老张的脑袋。
砰!
老张不闪不避,任由额头皮肉反卷,手里的螺丝刀刺出。
噗!
直接没入男人的心脏。
老张拖着一条瘸腿,浑身鲜血淋漓,冒着热气,一瘸一拐走向王学明。
这时王学明才反应过来,连忙放下麻袋:“张叔。”
“我弄了他们,你没意见吧?”老张冲着王学明笑。
笑的就像个恶鬼。
王学明浑身哆嗦:“跟我没关系,没意见。”
王学明第一个想法,就是老张是老爷子派来,目的阻止自己向叶林复仇。
“张叔,你来做什么?”
老张没有回答他的话,望着王学明道:“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儿子,还不得气死,幸好啊……!”
王学明不明所以。
“好了,别藏了,你要做的事,我替你做,接着替你去死。”老张麻木的说道。
王学明终于明白了什么:“父亲不是让您来阻止我?”
“阻止你一次,还能阻止你下一次吗?没办成事,你心里的恨,什么时候能消?”
老张摆摆手:“走吧走吧,我这辈子报答他的恩,下辈子报答他的仇!”
王学明低头望着身前的麻袋,叶林的女儿就在眼前。
不能亲手替儿子报仇,他心中很不是滋味。
“我动手也一个样儿,这个小丫头,你说怎么弄死她,我就怎么弄死她,行了吗?”
老张道:“赶紧走,这件事不能牵扯到你,我的血流完就要死,别耽误我报恩。”
王学明咬咬牙:“张叔,我的两个儿子死的很惨,叶林的女儿也不能死的太舒服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得到老张的答复,王学明转身就走。
丝毫也没有拖泥带水。
直到王学明走远,老张才颤巍巍伸出手,打开那个麻袋。
秀秀的眼泪在脸上流淌,望着老张的清澈眼睛,写满了惊恐与哀求。
老张愣了愣,“小丫头,要怪就怪你父亲,他不该跟王家结仇。”
咔嚓!
他捏碎了秀秀的肩胛骨。
小丫头疼的浑身颤抖,奈何手脚被牢牢困住,只能发出呜呜声。
“我要是能有你这样的孙女该多好。”老张举起螺丝刀,划过秀秀的脸颊。
那稚嫩的肌肤,裂开鲜红,鲜艳的血滴流出,麻袋里的身体剧烈扭曲。
她那么小,却经历如此残忍的事。
老张似乎有些心疼:“他要你,不能死的太舒服,应该算吧,我不喜欢夜长梦多,给你个痛快。”
话落,老张眼露凶狠,出手如电,螺丝刀狠狠向秀秀的天灵骨刺去……
秀秀天真的眼睛里,流露着绝望。
“爸爸,秀秀听话,就要为叶小豆死了……!”
“爸爸,妈妈不在了,小豆子也要死了,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呀……!”
“秀秀也姓胡,今天保护了叶小豆,爸爸知道了会开心吗?”
只是可惜,她只能在心里念叨。
胡三永远也不会听见。
啪!
就在这时,一只修长的大手,将老张的手攥住。
紧接着,一道阴影遮蔽了头顶的阳光,将老张和秀秀笼罩在内。
那是一道高大的身影,不知何时出现在老张身后。